有的春天都在街上跟在我的後面。
在我漫長的一生中,有多少小小的子彈落到我身上,擊中我的心靈。
在那些曾經受傷的地方,就生長出思想來。
--- Mikhail Prishvin 俄羅斯作家/詩人(1873-1954)
每個人都期待被理解。
感性的人容易傷懷,但同時也常常因小事而開懷。
理性的人務實節制,但是有時過於冷漠疏離難以交心。
人是立體的。我以為適當(什麼才是適當)宣洩悲傷,內心才能平衡。
告訴自己:“還有別人比你更不好,你已經不錯了,不准再埋怨了”
壓制物質慾望如“想想有些人連筆電都沒有,我不需要買i pad”可以接受,
可是壓制內心的聲音呢?這對嗎?
壓抑壓抑再壓抑。這是一種自欺,是欺騙,同時也是欺負。
對待自己,何苦至此?
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,而不是自我欺瞞掩蓋哄騙,才是對自己誠實。
忽視情緒、掩蓋傷口,假裝自己不曾受傷,傷口不見得真的能夠自行癒合。
我後來發現,正式因為壓制,才會在某些時候讓突如其來的悲傷和負面感情淹沒。
情緒爆衝的瞬間,無法控制,相當可怕。
聆聽別人的心事,原來也是可以為自己療傷。這是最近學到的事情。
自己的表達能力不好,有些感覺說不出想不透,就一直悶在心裡。
但原來透過別人分享和訴說,卻也能收到打通堵著的任督二脈的效果。
最近跟一個學姐見面很危險。她讓我顏面抽蓄,控制不到淚腺的開關。
她在說她的最近面臨的一些情況時,好幾次都還意識不到自己怎麼了,就已經眼紅紅。
由於談話地點可能是餐廳可能是辦公室,所以很危險。
也只有她會觀察到說:“你怎麼一副快哭的臉?”她說這話之前,我完全沒有意識。
原來,自己一直壓制某些情緒,
因為沒搞清楚,無以名狀,以為沒事,以致拖很久才發現原來我真的有事。
而她清楚有條理的說話方式,加上能精準坦誠的表達自己的感覺,
於是才會透過聽著她說話,把自己忽視掉的情緒通通扯了出來
才感知到自己的情緒原來其來有自,只是有意無意的假裝不是這樣。
事實證明,騙自己沒有用的,『我沒事我很好』的表象如此輕薄脆弱,經不起任何刺激,
一被戳到,瞬間潰堤。
其實說到底,最初的心靈武裝,應該只是一種自我保護。
因為悲傷的時候,我們很脆弱。脆弱的一面不是我們願意展現給多數人看的樣子。
但是要到什麼程度呢?
回到一開始說的那種現象
習慣忽視自己內心的聲音,習慣讓自己表現出一張撲克臉
久而久之只會麻痺了自己的心靈,就真的越來越無情了。
有人總是對著世界宣告:“我很理性,我不輕易露出情緒,所以我很成熟。”
寫一寫覺得這好像是現在社會典型對"男人"養成要求。
更進一步說,這種養成要求或者價值觀,又不知為何符合社會對成熟與否的判斷標準。
例如節制情緒、理性處事成為被肯定的價值,
於是適時(適誰的時?)隱藏、節制情緒成為一種許踏入社會後應當要具備的能力。
人,因此漸漸不被鼓勵訴說自己的感受。
曾幾何時,我也曾經覺得“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”這類話很娘,
因為連續劇裡面只有苦情女主角會說這種話。
可能有意或許無心,服從了這種要求的人很多。
甚至有些人為了強調這一點,還要去譴責他人的情感表現。
可是,嚴苛的情緒管控(壓制)就真的是成熟嗎?
想到梁文福寫的歌詞
『我用冷漠證明長大/我用傷害換取瀟灑/舊的都不好/舊的都忘掉/只有新的才是最好』
其實說的不就是一種為表成熟裝冷酷的半熟心態?
黃偉文則是從憐惜的角度去書寫這種堅/剛/逞強底下,其實很辛苦而且有害心靈
『其實這鋼盔天天加厚/最後令我站着亦牽強 /我縱是內傷但強人哪可休養』
可是真的有這樣的人
打壓自己的感情的同時還要順便打壓別人表現感情。
這樣的人,令人不忍但同時又很討厭。
……
寫不下去,暫時打住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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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:
真的,見鬼了!
這篇才寫完,就在林奕華的微博上看到這。
『我們現在華人世界用的都是非常過時的一種「男性中心」的觀點,來看待「人和情感」。相反的,何韻詩和黃詠詩加上我在閱讀原著,剛好跟曹雪芹不謀而合 — 都在找「陰柔的力量」,來看待今天的這些不快樂。』
啊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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